1
那是个很普通的下午，门诊大厅渐渐没有了高峰时的嘈杂，收费室紧张的工作节奏也慢慢舒缓了下来。
我也稍作调整，离开座位去倒杯开水，正好碰见她从外面回来，手里拎着一个住院患者专用的洗漱包。
旁边的同事问她：“办了？”
“嗯，办了。”
“哪天做手术？”
“明天下午正好我歇半天班，做个检查，晚上上完前夜，后天歇班再做手术。”
我这才意识到，她刚才趁患者少的时候出去了一下，原来是去办住院手续。
我感到非常吃惊。在我的印象中，她天天早来晚走，一直在上班，怎么突然要住院做手术呢？
我赶忙问：“马芹姨，你要做手术啊？你怎么啦？”
她若无其事地回答：“没事，就是做个小手术。”
“怎么没听你说过呢？明天做检查，后天做手术，你怎么今天还上班？还要上夜班呢？”
“嗯，没事，就是个小手术。”话音还没落，她已经坐到窗口前忙起了手头的工作。
后来，同事们告诉我，他们也是刚刚知道她得病的消息。而且，我从同事们口中还得知了一个令人更加吃惊的消息，她要做的手术并不是个“小手术”，而是个很大的手术。
2
平时，她在同事们面前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，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她每天“结账日报表”上遥遥领先的工作量。相反，她对来窗口办理业务的患者及患者家属却从不“吝言”，总是和颜悦色、有问必答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我到收费室工作的一年当中，在单位见得最多的可能就是她了，总感觉她好像很少歇班，甚至不歇班。有时，本该她歇班了，因为同事家里有事，让她替个班，她从不拒绝，每回都有求必应。
记得有一回，我利用歇班时间出了一趟门，结果因为事情没办完，第二天该上班了却赶不回来。收费窗口一个萝卜一个坑，我深知缺岗意味着什么。
我心急如焚地挨个给歇班的同事打电话，想找个人替我一下，结果不巧大家都有事。最后，我只好硬着头皮，给刚上完夜班的马芹姨打了电话。
结果，她很爽快地答应了。考虑到她已经上了一晚夜班，接通电话后，我又有些于心不忍，于是说：“要不算了吧，我再和其他人说说。”
她却反过来安慰我：“正好下周你再还我，我儿子放假回来，不是正合适吗？”
她就是这样一个人，乐于帮助别人，但又不愿让被帮助的人觉得欠了自己多少情。
3
为了方便给患者找零，她总是利用下夜班休息的时候，到自己家附近的小商店去换零钱，并按照面值大小分好类，到医院分给班上的同事们。有时候，为了换取尽量多的零钱，她要一连跑十几个小商店，和人家不知道要说多少好话。
同事们每次向她表示感谢时，她都轻描淡写地说：“谢什么，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和她相处久了，我越来越感觉到马芹姨是一个工作努力、善解人意的好人。
难怪，40岁的她在收费室工作了近二十年，每天和数以百计的人打交道，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。每年，她都被医院评为“先进工作者”。
手术的前一天，她坚持要继续上夜班，她觉得这样会少耽误些工作。我执意阻拦了她，好不容易替她上了个夜班。
第二天，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。我坐在自己的岗位上，看着旁边的座位，仿佛她就坐在那里，手里的工作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。
我想，也许这样，她的病会好得快一些。
（财务科米斯雪）